國家統計局昨日公布，今年三季度我國GDP同比增速下落到7.3%，是金融危機之后最低水平。經濟“換擋”繼續發出強烈信號。

我國經濟增速進入7%-8%區間已經有接近3年。2012年初以來，我國GDP同比增長速度一直沒有超過8%。這與2008年此前持續6年、增速10%上下的高速構成鮮明對比。二者的分野，是2008年金融危機，而真正起到實質壓低作用的，是目前實行的經濟改革。

金融危機之后，全球各主要經濟體都在反思自己的經濟治理，同時也都采取了超常規手段來應對這場百年難得一遇的危機。盡管危機高峰已經過去接近6年，但這一過程仍在持續。比如歐元區的貨幣政策至今仍然帶有明顯的危機救援特征，突破了多重禁制。各國面臨幾乎相同的政策困境：財政彈藥早在危機救援初期就已經打完，目前普遍透支；貨幣彈藥充分供應但后果不堪設想，結構改革困難至極但又不得不做。我國目前的經濟政策背景，也大抵如此。

不管是平常時還是在危機內，我國政府刺激經濟的最有效手段就是固定資產投資。制造業大項目上馬、基礎設施大工程開工、房地產大規模興建，種種手段，全部圍繞投資進行，效果也立竿見影。往往發改委上個月開始放松項目批復口徑，下個月經濟景氣就能夠有所回升。相反，政府搞消費就手段虛弱得很。家電下鄉、綠色補貼、購車補貼，乃至改善弱勢群體收入狀況的社會福利政策，統統沒有投資刺激效果好，不能短平快地保障政府當年經濟工作的順利完成。

然而，投資手段非常“重”，需要大量的資金配套，因此財政和銀行系統往往需要開足馬力來保證投資的增長。經歷了長期的高速增長和明顯的外部沖擊之后，我國政府和企業都呈現出高負債特征。這導致政府最有效的經濟刺激手段成本過高，帶來兩方面問題：第一，政府財力不夠，寅吃卯糧，赤字激增；第二，銀行盲目放貸，激發資產泡沫，同時留下大量壞賬。過去三十年的經濟起伏，幾乎都是在說這個怪圈。

本屆政府看起來是非常希望打破這種循環，集中體現為“咬住牙不刺激”。雖然鐵路修建、棚戶區改造等事情仍然屬于固定資產投資范疇，但的確沒有見到發改委、工信部等重工業核心管理部門放手批項目的情況出現。地方政府地鐵、機場等項目溫度不升，鋼鐵、電解鋁、水泥等過剩行業哀鴻遍野，房價全國范圍內松動下落。如此等等，都是此等“無為而治”的結果，指的都是結構優化的方向。與此相伴的，就是經濟增速整體下滑。

相比歐元區、日本等經濟體，我國著實有理由欣慰。歐元區即便進行了刺激，經濟也難有上行。歐洲央行出售購買金融資產，政策利率都降到了不可思議的負數，但區內增長一年下來連1%都困難，接近零增長。日本則更甚，央行使用“禁招”的程度可謂“勇冠全球”，甚至將購買量放入了央行工作目標當中，但經歷了今年4月消費稅率上調之后，增長與通脹也頓時“菜色”立顯，本就不多的元氣一口又提不上來。如我國在改革過程中經濟只溫和下行的，全球獨此一家。

年內來看，經濟應該也已經企穩回升。三季度應該已經是年度低點。前期積累下來的政策手段正在緩慢發揮作用，溫暖部分已經到達寒冷領域的產業，使得投資整體不至于失速過快，出現危機情景。說到底，本輪經濟調整是政府主動管理的結果，有意為之，那么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收放有度。只要不出現大的政策失誤，就不會有不可收拾的局面出現。

這種“可控性”表現為金融市場的預期準確度上。一般來說，如果經濟波動過大，那么即便有足夠的蛛絲馬跡，經濟觀察家依然會在GDP增速等“大型數據”上產生較大的誤差。本次數據就基本上落在市場預期的水平線上，金融市場反應也相對平靜。

因此，最新公布的增長數據，實在不能算是什么壞消息。既有改革的力度，又有控制的強度。再堅持半年，相信我國基本面將會出現質的改變，并且方向是向好。齊岳(北京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