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園的燈光（外三首）
燈光，一個溫暖的詞
延安棗園的窯洞里，那個寬大的身影
透出寶塔山的沉穩
他奮筆疾書的文章如延河的流水
恢弘而流暢
長夜漫漫，抗戰前途在何方？
有人被失敗的陰影罩住
有人在沮喪的烏云下嘆息、哭泣
而一本《論持久戰》的光芒如黎明的霞光
一掃中國大地上的彷徨
從此桔紅色的燈光穿透夜空的濃黑
成為普天下窮人的希望。
桔紅色的燈光
化為一輪紅日
照耀了東方
江山憑欄眺望
以故土的名義起誓，
我們胸中的鐵器不會沉淀銹跡
關山飛雪不曾隔絕，
烽火北望
對酒當歌堪比壯烈人生
當生活糾結，倦怠，
有一盞燈
會把心中的迷茫照亮
最后一天
——緬懷民族英雄楊靖宇將軍
1940年的二月，寒冷沉重地壓著山脊
一天的時光被槍聲無限拉長
說到寒意，群草早已枯萎
風聲從八方傳來
赴死的悲壯
三道崴子
戰斗已持續了五晝夜
子彈將要打光
上千人的隊伍分散突圍
將軍身邊只剩下兩名戰士
七天七夜沒有進食……
屈服?
對野獸彎下高貴的脊梁？
有人勸降
將軍回答
中國人都投降了，還有中國嗎?
現在
將軍就是橫亙在鬼子面前
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將軍
有著世上最堅硬的身軀
倒下前，將軍最后看了天空一眼
他發現
蒼穹深處
一顆碩大的淚滴
正緩緩落向布滿苦難的華夏大地
而故鄉的稗草
集體昂著不屈的頭顱……
我是一名抗日戰士
天空暗下來，硝煙
覆蓋了草尖上的黎明
黃河上船歌漸隱漸退
青紗帳里的夜風滲透涼意
面對豺狼，我們唯有用決死的意志
攥緊鋼槍，壓進子彈，壓進仇恨和怒火
瞄準侵略者的鋼盔
扣動扳機！
我是如此熱愛這飽嘗苦難的山河
熱愛每一個傷痕累累的村莊里
母親對孩子的呼喚
華夏大地烽煙正濃
有多少鮮花上的陽光凋零
多少鐵絲網上的露珠沾滿了血腥
列隊！出擊！
正義的旗幟在西風中凜冽
每個山崗背后
都匍匐著伏擊前的寂靜
八百里太行是埋葬侵略者的墳場
五千年長江的洶涌不可阻擋
我們有不屈的信念
我們將用血肉之軀
筑起保衛家園的銅墻鐵壁
冒著敵人的炮火挺進
從延安出發
從1937年那個多風雨的秋天出發
我們是一把出鞘的利劍
胸懷母親囑托，迎著炮火
迎著潰退的潮流，向前
挺進！
這是中華民族最危急的時刻
我們灰色的軍裝里蘊滿怒火
山河淪陷，我們必須挺身而出
去收復
遺失在田野上的莊稼，收復人間安詳的秩序
我們不懼強暴，發抖的
只能是侵略者野獸的眼神
挺進!
迎著炮火，戰旗飄揚在太行山上
矯健的身影馳騁在華北平原、江南水鄉
挺進！用我們血液里的力量和骨節里凜然的勇氣
蕩平
敵人那一座座堡壘！
作者：康湘民 中國詩歌學會、河南省作協會員
